越野車里賣咖啡,年輕人的“后備箱擺攤”,能賺到錢嗎?
一溜擺開的私家車,支起的后備箱,擺放的五花八門的商品,后備箱擺攤火了起來,但在這背后,年輕的車主們真是為了賺錢嗎?
年輕人們,把“地攤”擺到了車輛的后備箱里。
在夜幕下的露營營地,或是城市中心的市集上,無數車主們把自己的后備箱裝備成了新的交易場所。車頂、車窗上都被裝飾得五光十色,車后擺開餐桌、座椅,售賣的商品從手工配飾,到蛋糕、咖啡、酒品,衣食住行,樣樣俱全。
但在后備箱里“創業”的年輕攤主們,卻并不將賺錢作為自己的唯一目的。在他們看來,后備箱擺攤和露營經濟一樣,是個體經濟線下導流需求的延伸,也是年輕人們為自己打造的全新社交圈層。
從配飾到咖啡,后備箱變地攤
陳羽的“針織鋪子”在暫停了一個多月后,在6月又重新支了起來。只不過,這次她把鋪子搬進了汽車后備箱里。
6月19日,在北京朝陽區一家斯普瑞斯奧萊停車場里人頭攢動。接近下午三點時,園區商城的廣播里開始滾動播報,一場“后備箱游園會”即將開始,顧客們可以前往參觀。
在一簇私家車組成的停車隊伍里,兩列醒目的紅色遮陽傘下,攤主們一一支起了后備箱,網紅氣球、調制酒、冷萃咖啡、復古徽章和首飾等攤子徐徐擺開,讓人應接不暇;在集市里側,還有樂隊現場表演,從吃喝玩樂到購物,做足了氛圍。
作為一名90后北京“土著”,陳羽在今年4月辭職后,一邊找新的工作,一邊把平時的針織手工愛好撿起來擺攤,“作為生活的調劑品”。利用一些做集市的垂直賬號,她尋找到了合法擺攤的各種攤位信息。“一開始我都是在商場里或者附近搭鋪子賣,攤位費一般在260~300元/天;好一點的商場,像西單大悅城要350元/天。”
但在這個夏天,她驚奇地發現了汽車后備箱擺攤的新花樣。只要花一天290元的攤位費,她的私家車后備箱,也能成為新的地攤載體。在后備箱集市上,講究的就是一個氛圍感,車主們設計了包裝紙、廣告牌和菜單小黑板,有的甚至掛起了氣球和串燈,擺開了餐桌餐椅。吸引來的,也大多是年輕人們。
陳羽抱著試一試的態度,加入其中。她的手工針織品,也更貼合這里年輕人的消費偏好。由于是新手,她的攤位布置,既沒有飄掛著的醒目標語,也沒有各式點綴和裝扮,后備箱更像是一個能隨時拿出存貨的收納箱,面前也只是簡單地架起一張桌子,攤開成堆的針織配飾和玩具。
《財經天下》周刊看到,在后備箱集市上,也有不少和陳羽類似的擺攤車主,他們只是把貨物簡單地擺放在后備箱中,不時地向駐足的顧客介紹產品,并且也不吝于打折扣。
(圖:《財經天下》周刊攝)
做調酒生意的沐南,由于自家的酒館生意受到了疫情的影響,也打起了外出擺攤的心思,但他也曾為尋找合適的擺攤位置而苦惱。北京很多地方是不允許擺攤的,他之前兜兜轉轉找了不少地方,現在跟著后備箱擺攤的風潮,他想到自家酒館門口就有停車的空地,就馬上利用了起來。他擁有實體店,有了經營許可證、食品安全手續,同時地點靠近商城,擁有不小的人流量,這都是同行們難以比擬的優勢。
“常營也有后備箱集市了!”沐南說,他剛在小紅書平臺上發出這條消息和現場圖,就有不少網友留言咨詢具體的擺攤時間、地點和攤位費。據沐南介紹,他擺在后備箱上的酒和酒館內線上、線下的售賣酒特意做出了區別。“也是給新老顧客更多樣的體驗,擺出來的基本都是前一天或者當天新調配的品類,單杯售價在30元以內。”
露營玩夠了,支起后備箱
和陳羽的后備箱攤位不同,王蔚的攤位雖然擺在集市末端,但算得上這里的車主在后備箱外觀裝扮上“數一數二”的了。一位顧客也離得老遠就對他的攤子有了興趣,“一眼望過去,就感覺他家很專業”。
在王蔚改裝的軍綠色越野車后備箱里,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咖啡機和各類盛裝的容器,米白色的幕布上印著簡單的品牌標語,配合著一旁拉開的帳篷下三三兩兩的桌椅板凳,在悶熱嘈雜的環境里,多了幾分愜意。
(圖:小紅書截圖)
“這是用我平時越野、跑山露營的車改裝的,光是改裝費用也有七八萬元左右,還不算上露營的裝備和做咖啡的設備等費用。”王蔚說。比起“半路出家”入局后備箱擺攤圈子的攤主們,他是忠實的越野和露營迷,他對自己的后備箱咖啡車擺設也有了更多的要求。“這是我第一次參加后備箱擺攤的集市,在此之前,我都是和三五朋友約著去山上或者湖邊露營擺攤的。”
在不少車主看來,近年來“露營經濟”的興起,無形中催生了后備箱擺攤風的熱度。
王蔚說,自己的擺攤念頭就是在跑山露營后自然而然發生的。“我自己有咖啡師的經歷,結合戶外的興趣,剛好碰上了這波后備箱擺攤潮。”
從價目表來看,王蔚家的咖啡也并不便宜,價格最低的是小杯的冰美式26元/杯,最高的燕麥拿鐵、摩卡和抹茶拿鐵大杯都在40元/杯。但堪比星巴克的高價咖啡,還是憑借高顏值吸引了不少顧客,王蔚對《財經天下》周刊說,“擺攤兩天,5包豆子都用完了,單日的營收也有4位數。可能也是那幾天太熱了,也有很多工作人員來買咖啡喝。”
(圖:《財經天下》周刊攝)
沐南說,自己動心加入到后備箱擺攤的隊伍中來,也是受到了戶外風的推動。在酒館門口擺攤之前,他甚至還開車去山上賣過咖啡。“也算是跟近幾年大熱的露營接軌了,都是一種戶外生活的延伸。”他說。但這樣下來,他每天往返加油費就是四五百元,由于油錢的花費太大,最后才只得作罷。
愛和朋友跑山的李思也表示,“確實感覺后備箱擺攤越來越火了”。她最近和朋友去郊區爬山露營,從山腰到山頂,一路上都有支開后備箱擺攤的車主。“他們比較流動。你走一段路,到一處空地,就可以看到有人支起帳篷露營、喝酒;同時也有人停下來打開后備箱擺攤。大家售賣的商品也是五花八門,有賣咖啡的、賣冰粉的,還有一些摘了時令水果擺出來賣的”。
“其實山上的景色也一般。但是疫情期間,大家游玩的選擇也少了,時不時就會往山上跑,換換環境。露營和郊區短途游火了,年輕人們聚在一起,就會社交,大家一起看露天電影、唱歌和跳舞,自然就有后備箱生意可做了。”李思說。
而且,在李思看來,其中也不乏部分車友社團的宣傳導流行為。她在山上看到,很多都是跑車車主在擺攤賣涼粉、水果、咖啡,“我遇到的就有甲殼蟲、邁凱倫和蘭博基尼,還挺炫的。”
一名參加了多場后備箱集市的95后消費者也告訴《財經天下》周刊,“參與后備箱集市的,除了原本擺攤的和愛好露營的人,還有很多是車隊的人,比如去年在世貿天階舉行的mini cooper的后備箱集市,就是一群有共同愛好的車友們的聚會。疫情影響下,大家的旅游出行都受到了不少限制,在有限的時間和空間里,大家都想方設法地豐富生活,野餐、露營和后備箱擺攤都算是這個時期特產了。”
比起賺錢,“人氣”和社交更重要
但在后備箱擺攤的年輕車主們,卻沒有依靠它“發家致富”的奢望。“單靠后備箱擺攤,賺不了什么大錢。”
“天氣越來越熱,現在買針織玩具的人不多。我現在只能把一天290元的攤位費勉強收回來。”陳羽說,“如果是普通擺攤,不扣成本的話,我在今年四月一個月里掙了一萬多元。”但對她來說,擺攤并不是主業,更像是尋找和喜歡針織配飾的年輕人交流的渠道。
在后備箱市集上,多數車主出售都是手工配飾、咖啡、網紅食品等年輕人喜愛的商品,裝飾也是五花八門,在這里,90后和00后們展示的是自己獨特的“社交文化”,后備箱里裝載的,更多地是他們自己的個性。
陳羽賣起東西來,風格也比較隨意,面對來來往往的顧客,她可以讓對方隨意談價錢,一款配飾可能會被“砍”下少則3~5元,多則10~20元的價格。“我算是同行里賣得便宜的。手工的東西,很難講成本,除了針線以外,更多是付出的時間和精力。”但陳羽告訴《財經天下》周刊,她并不太在意這些,“我喜歡也有時間做這些,所以不太計較。”
在沐南看來,想做后備箱擺攤生意,也是有門檻的。“能入局的基本都是有車一族,有足夠積蓄的人。你想租車做這個買賣根本不可能,成本太高了,租一天車要花三五百元,賠的比賺的還多了。”
沐南的酒攤生意,一晚上最多賣幾百元,“進貨最便宜的酒也上百,最貴的有六七百,還有額外裝飾布置的成本,算下來剛開始收支持平也不容易。”
“但我并不是沖著馬上賺一筆的想法去擺攤的。”沐南說。“事實上,在我看來,‘人’比錢更重要。”他有自己的酒館生意,更多地也還是通過戶外擺攤,更多地吸引年輕用戶來引流。“我也有尋找潛在的合作伙伴或者投資人的想法。在夜市上喝幾杯、聊聊天,認識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,碰撞出更多的可能性,才是我一開始用后備箱擺攤的原因。”
而在王蔚看來,比起賺錢,他選擇擺攤,更像是在一段特殊的時期里,想找尋一種更自由的生活方式。“大概從2023年起,我就開始自駕游了,去了很多地方。現在,我也想區別于之前的工作,放松下來,更充實、自由的活著。”在他的社交媒體主頁上,簡介里就提到,“并不‘社牛’,但想認識同好的朋友們!”
在這種自由心態的影響下,對于自己“做得還不錯”的后備箱咖啡生意,王蔚甚至產生了警惕心,他說,自己有種“希望它好但又不希望太好”的心態。“有時候顧客可能上來就買10杯,對我來說也很頭大。我不想太拼、讓它太商業了。其實集市本身的強度也不是我最喜歡的。”王蔚說。
在和《財經天下》周刊交流的過程中,王蔚意識到,這陣后備箱擺攤風可能很短,炒熱的市場也比較魚龍混雜,“就像露營和飛盤一樣,現在后備箱擺攤也火起來了,大家都想抓住熱度做一些事情,但很多人可能就是表面的試一試,拍拍照出出片,或者賺點外快。”
“這幾個月的擺攤時間,我接觸了各行各業的人,還收獲了一些認可,挺值的。如果熱度下去了,對我影響也不大,大不了繼續回去越野,裝備都用得上。”王蔚說。
對于沐南來說,剛擺沒幾天就認識了一些新朋友,也有不少老顧客前來捧場,他想把這個形式繼續下去,“至少這個夏天,后備箱擺攤會一直都在,后面還會請一些樂隊的朋友駐唱,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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